1.我们不能因为要发展中医药的现代化,就来否定中医的传统剂型,更不能纵容医药企业通过改变剂型来随意抬高药价。
2.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很多白大褂就是背一个药箱子,靠着最简便的中医手法比如按摩、火罐、针灸等解决了大多数人的看病吃药问题。 可现在几乎找不到这样的情景了。
3.银杏叶制剂,本来就是我国研制的,但现在世界上最好的银杏叶制剂是德国的,我们出口原料,人家再高价卖给我们银杏叶制剂。我们遇到的这种难堪,何止这一个?
4.很多民办中医医疗机构的广告中提到中医基因疗法治愈了癌症、泌尿感染等等,这完全是愚弄患者。
3月8日,8位中医界的全国政协委员来到健康时报,就新的医改形势下中医如何发展的议题,进行了热烈的讨论。
中医的脚要站稳:
把“一老一小”留在社区
现在医院职工女性是55岁,男性是60岁就到了退休年龄。对别的行业来说,到了这个年龄可能就接近黄昏了,而作为中医来说,正是黄金时间,可以说是早上九十点钟的太阳,但是很多人却退休回家带孩子去了,太浪费了。
全国政协委员温健民说,退休老中医完全可以继续发挥余热,单位有返聘制度的可以继续留在本院,如果没有这个条件,可以请老中医进入居住区附近的社区卫生机构或乡镇医院工作,这既是充分利用了人才资源,另一方面,会有很多的患者去找他看病,这样还能带动基层医疗机构的其他科室,也能分流大医院的就诊压力,是一举多得的好事。
温建民委员指出,医药人才的培养有其特殊性,就是培养周期非常长,必须有很长时间的积累,而中医药人才相比西医药人才来说,这个积累的时间在长的基础上则要加个“更”字。所以,如何发挥退休中医的财富,是我们社区卫生管理部门应该重视的一个问题。
想要加强社区卫生医疗的水平,还要有政策鼓励大学毕业生进入社区。我国现在每年毕业于中医药院校的应届毕业生大概有20万左右,完全可以满足基层医疗机构的需求,但关键是“人才梗阻”,好的医学人才不能下到基层去,这就需要政府能给予相关的政策。
全国政协委员曹洪欣指出,要从政策层面上采取措施,鼓励大学毕业生到基层。对于下基层的大学生,如果工作3年以后考研究生,同等条件可以优先录取,有基层工作经历的大学生将来优先提拔重用等等,中医药专业的大学生完全可以下得去。这样下去一批,沉淀一批,上来一批,形成中医药人才的良性发展。
其实,总理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里就提到了这个问题,提出要给予政策,积极采取措施,另外在精神、文化、生活、待遇等方面给予补贴政策,在综合方面给中医药人才的发展创造条件。
中医的腿要迈开:
“丸散膏丹”永远不过时
一说起中医药的“丸散膏丹”,很多人就会顺口接着说“傻大黑粗”。而这恰恰是大多数对中医不了解的人云亦云。
全国政协委员姚乃礼说,每种不同的中药剂型,都有它自身独特的作用,汤者,荡也;丸者,缓也。就是说,医生给你开的是汤剂,就说明是要治疗急症的,是要起到一种对疾病扫荡的作用;而如果给你开的是丸药,说明就是要给你慢慢调理养病的。
我们不能因为要发展中医药现代化,就否定中医的传统剂型,更不能纵容医药企业通过改变剂型来随意抬高药价。姚乃礼在药店曾发现,同样的一个配方,大蜜丸一盒才卖10元,而做成胶囊的另一个剂型,就卖到三十多元,吃的时间还比大蜜丸短。
影响中医药发展的不仅仅是一些人对剂型的误会,全国政协委员史大卓说,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,很多白大褂就是背一个药箱子,靠着最简便的中医手法比如按摩、火罐、针灸等,解决了大多数人的看病吃药问题。可现在来看,几乎找不到这样的情景了。
也就是说,中医最擅长的“简易有效”的特点,被我们逐步“抛弃”,现在的中医,已经成了很多病人看西医解决不了问题后的无奈选择。
不管是丸散膏丹,还是按摩针灸,只要能快捷地帮助老百姓解决问题,就要下大力气去推广,我们应该回到中医的最基础本质来。史大卓说,各级中医主管部门要考虑把中医的最大特点发挥好,应该把行之有效的简便廉验中医技术纳入到基层医疗机构的培训中,使得社区医疗机构的医生要掌握一些中医手法。
可喜的是,北京市已经逐步开始出台促进中医发展的政策,除了中医院可以不用选择就是医保定点医院外,从2009年4月开始,煎药费医保也可以报销。
中医的腰要挺直:
中药注射液还要大发展
从鱼腥草到刺五加,只要中药注射液一出问题,对中医药的质疑声就此起彼伏,可为什么青霉素过敏每年都要有人因此死亡,就没有人喊着要封杀青霉素呢?
全国政协委员王承德介绍,近20年来中药注射剂出现休克的500人,出现死亡的50人。他说,大家要明白的是,任何药物都可能出现不良反应,这是很正常的。大家还要注意的是,每次发现中药注射剂问题,都说是哪个哪个批次有问题,而从来没有出现过某种制剂有问题。中药注射剂是我国中医自主知识产权的优势领域,是中医发展必由之路,对中国乃至世界人民健康,都发挥着重要作用。
王承德委员介绍,我国的第一支中药注射剂柴胡注射液的诞生,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太行山上,到现在都在使用,疗效准确。随后在不同年代,不同时期,各种中药注射剂相继问世。到目前,已经进入部颁标准收载的中药注射剂,已经有68种。
在临床上,王承德在给患者诊治时,有些感染的,高烧不退的,需要活血化淤等患者完全可以不用抗生素,就靠着中药注射液可以治愈。
曹洪欣委员提醒说,现在美国对中药注射剂的要求有了变化:只要安全、有效,成分部分清楚也可以通过。国际上有这种认识的变化,恰恰和我们国人自信心不足,因噎废食,出了一点事马上叫停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。
曹洪欣说,银杏叶制剂本来是我国研制的,但现在世界上最好的银杏叶制剂是德国的,我们出口原料,人家再高价卖给我们制剂。我们遇到的这种难堪何止一个?
全国政协委员温建民建议,国家应加强人力物力的投入,加强中药注射剂的安全监管,从生产、包装、运输等各个环节进行监管,包括原辅料来源与质量控制、提取过程及提取物处置、灭菌工艺与灌封等各个生产与管理环节可能存在的隐患。
中医的嘴要把关:
科普不能谁都讲
曲黎敏《从头到脚说健康》一书的热销,仅仅是中医热潮的一个小浪花,《求医不如求己》、《人体使用手册》等等健康图书的问世,使得各种“门派”的中医讲座让人眼花。
全国政协委员杨金生曾在一家电台做过两年的健康节目,叫“博士养生夜话”,每个晚上50分钟。可最后发现,节目播出的前后健康类节目说的这个主任那个主任,其实都不是医生,更不是什么专家,就是一些小姑娘照着固定的稿件在那里念,甚至不是学医出身,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卖药品和保健品。
在2008年全国“两会”时,杨金生就提出了要限制医药广告的提案。他一直呼吁,出版医药健康类书籍的出版社应该是专业出版社,特别是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做健康科普节目,都应该有专业资质,便于向老百姓传播健康正确的科普知识。
全国政协委员吕爱平说,中医的内容十分丰富,可以讲历史,可以讲哲学,谁都可以讲,但如果涉及到健康科普知识,尤其是要讲一些疾病的防治知识,要给听众和读者开药方了,那请你一定要具备医学专业背景,这样才不会坏了中医药的名声。
吕爱平说,很多民办中医医疗机构的广告中提到中医基因疗法治愈了癌症、泌尿感染等等,这完全是愚弄患者,本来这些病就是不好治的,经过被这些人一忽悠,患者会认为是中医没用,坏了中医的名声。
曹洪欣委员指出,中医药保健养生书籍的兴起,体现了老百姓对中医药知识的渴望,也促进了中医药的发展。但必须注意的是,中医学首先是一门医学,它确实有丰厚的文化底蕴,很多非中医的文化人才宣讲中医文化知识,这没什么问题。但是如果谈到中医医学临床治疗,就必须由医务人员来讲。
曲黎敏所在的北京中医药大学,校长高思华接受采访时称,“曲黎敏副教授到电视台去做讲座并不是我们学校推荐的”,并称曲黎敏“对中医学的热爱值得肯定,我们希望她能够在中医药文化的研究和传播方面发挥其业务专长。但我更赞同有些专家提出的,让有临床实践经验的中医药专家进行中医药知识的讲座。”
中医的头要清醒:
发展重点在基层
医改的话题是2009年“两会”最令人关注的民生话题,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指出在未来三年内,各级政府拟投入8500亿元,其中中央财政投入3318亿元。这8500亿元怎么花?中医又能因此得到什么发展?
全国政协委员史大卓在宁夏考察时注意到,一个县里最好医院的病房里,住院率最高都达不到7成,更别说中医院了。而且在很多县级医院,都取消了中医科,取而代之的是理疗科,中医的基本诊治手段几乎不见踪影。
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贫困地区因病致穷、因病返贫的现象屡见不鲜。而因为中医药食同源的特性,中医在民间有着广泛的基础,尤其在缺医少药的偏远地区和农村地区,更是需要中医的保护,但往往越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,中医更不发达。
曹洪欣指出,针对这种现实,在医疗投入短期内不可能完全解决医疗设备,医生诊疗水平不可能短期提高的情况下,应该充分发挥中医药的优势,将适宜的中医诊疗门诊费用纳入新农合医保报销,让农民养成有病早治疗,掌握一些防病养生知识,减少小病拖大引发并发症带来的不必要的医疗负担。
史大卓委员回山东老家,去当地乡镇医院一看,发现多少年都没有更新设备,依旧是老三样:听诊器、体温计和血压计,另外医生从来没有出去参加过新知识的培训,技术没有得到更新换代。
全国政协委员王建指出,想要发挥好中医在乡镇一级的作用,还应该恢复乡村农民自种、自采、自制、自用中草药的传统,让有一技之长的乡医能够行医。这一点,需要管理者拿出智慧来,既不违反药品法,又能调动乡村中医的积极性,加大对乡村医生的培养力度。力争要给予乡村医生和与乡村教师一样的待遇,早日能听到对乡村医生称一声“先生”。
|